昨日回城之时,秋络宽恍恍惚惚,隔了一夜,一早再从安山候的外书房出来,他整个人更是脚踏不着地,浑浑噩噩地往府外走。
已有不放心地紧紧跟上。
后一步在楼英院出来的已成也想跟上,却被已有拉住,低声耳语道:“大爷这般模样,眼下也就谢世子能开解一二,我跟着爷,你去一趟英南候府,赶紧把谢世子找来。”
“好,那现在爷这个样子是要去哪儿?”已成点头,但找到谢世子之后要去哪儿找自家主子,这个得先问明白。
已有顿了顿,猜道:“照爷的习惯,我估摸着又得喝个烂醉。”
“……能喝醉也好。”已成郁郁道,他知道该将谢世子带到哪儿了。
秋络宽直出府门,套了马车坐进车厢,说了地儿之后,便再无言语,直至到畅怀酒肆,下车踏进店门,依旧一脸魂游天外的丧气模样。
他随意在大堂角落里坐下。
已有很快让小二上了两壶酒,以及几样下酒菜。
秋络宽一进酒肆大门,早来一柱香,已吃吃喝喝得差不多的宁同绍不经意的一个抬眼,他便看到了。
但见秋络宽那张垂死犹在挣扎的棺材板脸,他蓦地想起他好不容易办成一件祖父交代的大事儿时,同一晚差不多的时间里,不止陈简俩郎中翻了翻船,秋络宽嫡亲的胞妹秋络晴也死了。
溺亡。
一个疯魔了的人,半夜三更出现在凌平湖上,还独自一只船玩水,哪儿有不死的?
在他看来,有着不光鲜的过往,最后靠着乃是秋太后的侄孙女儿,才成了前大皇子的侧妃秋络晴,死了总比疯魔着活得不人不鬼的好。
当然这是在他作为毫无干系的旁观者的想法。
作为嫡亲兄长的秋络宽心里会不好受,且不好受成这样,他家中也是有嫡亲胞弟的,多少能理解一些。
“爷,可要过去?”经义顺着宁同绍的目光看去,忍不住问了问。
昨儿祖孙俩一说一听数个时辰,再出来,宁天官便下令阖府改了称呼。
所有称呼都往上一层,宁同绍从大少爷改成了大爷。
二十及冠,行过冠礼已有三年,当听到祖父此令时,宁同绍才真正在宁天官心里长大成人,已能成为扛起宁府的嫡长嫡孙了。
以往宁同绍有多渴望这一刻的到来,可真到真正到来,他发现他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在平静之外,满盈盈的有如泰山盘踞在他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