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并不算大, 却似夏日杯壁碰冰一般清冽,从他与明楹的周身开始,周遭静寂了一大片。
方才听清傅怀砚说话的人面上皆是如出一辙的哗然。
那个对着明楹与傅怀砚点头哈腰的小厮原本还在拿着汗巾, 此时听着这话, 手一松, 汗巾都掉到了地上。
庄家从前自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毕竟这里可是千金台, 往来的高官贵客, 富商豪绅, 都是多如过江之鲫,但此时听到面前的少年郎君随意说出口的话,握着木盅的手也忍不住猛地抖了一下。
多, 多少?
……一万两?
一万两这个数目,江南地带不少富商都是可以拿出来的,甚至一个晚上在这个输掉的, 也远不止这个数目。
但那都是什么情况?大多都是诸如赌上了瘾,一时意气上了头,面上带着红光,越赌越大, 连着输十几把才能积累到这个数目, 寻常哪有人能随随便便第一把就赌上一万两的?
即便是一时赌瘾上来了, 这第一把至多也就是试试水,这刚开始一下子就赌个一万白银,整个江南道, 能有这种阔绰手笔的, 只怕扒着手指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
何况瞧着这位郎君的姿态, 好似一万两也只是随手可掷出的消遣罢了。
芜州城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一把输赢, 可是万两白银,即便是在千金台,也少有的豪赌。
庄家目光在傅怀砚与明楹身上转了转,带了些凛然,他小声招来小厮,在耳畔轻声叮嘱了几句。
小厮觑了觑傅怀砚手下压着的银票,连连点头应是。
庄家满脸堆笑地对傅怀砚道:“爷当真是好大的阔气,小的在这千金台当了这么久的庄家,也是少有能见到这样大的手笔。爷这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小少爷?广陵沈,还是姑苏秦?”
傅怀砚手指在银票上碰了碰,姿态有些懒散,抬眼看向庄家道:“怎么,来赌场赌钱,庄家还要查人底细。知道的,知晓这是在赌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官府办案。”
“需不需要将祖上三代的名讳也一并告知庄家?”
庄家连说了几句不敢,奉承道:“爷当真是说笑了,咱们都是些小人物,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一时瞧花了眼,扰了爷兴致的话……”
他笑着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傅怀砚随意回道:“能进这千金台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