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已是夕阳西斜。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烈风呼啸,漫天飞雪被风吹得毫无方向。
刚刚入冬罢了,到了夜里,北境便如数九寒天,就算马车里铺着羊皮毯子,置着炭盆,仍是冷的。
我靠在软垫上,偎着手炉,菱花呵了呵手,帮我把氅衣掖了掖。
“福州,那里冷么?”我轻声问。
菱花的手滞了下,很快就说:“怎么会冷呢,我虽没去过,但听我娘说一年到头都像是春天呢……”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噤了声,缓了会儿,又说:“我知道劝人容易自渡难,但这几日瞧姑娘伤心的样子,像是活着没个趣儿似的,我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儿,我又嘴笨,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儿来,只是还请姑娘想想,人活一世,任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凌夫人眼看着家里人重新找地方扎了根,也没什么憾事了,若说有憾,也是不知姑娘的下落,不能看着凌小爷成家立业,姑娘如今算是翻了身,我看凌小爷也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你们两个过得好,才能慰藉夫人在天之灵啊。”
“我知道。”
我坐直了身子,望着在暗淡灯光下发着幽光的锦绣暗花绸布帷幔,缓缓说:“这些道理,我都清楚,我只是伤怀世间人和事,原来真的不是长久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此事,到今日我才明白,是真的,以为身边的人永远都在,以为日子能长长久久,可是他们真的会离开,哪里有什么长久?”
菱花也不再做声,不知在想什么。
只能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疾踏声。
半晌,菱花忽然低声说:“姑娘说这些,让人听了揪心,我爹娘年纪大了,身子虽康健,但我被派到这里,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去,若是十年八年回不去,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见到他们。”HTtρs://Μ.Ъīqiκυ.ΠEt
“怎么会呢?难道咱们王爷还要在边陲待一辈子不成?皇上只是让王爷督办边陲修桓事宜,又不是流放,你爹娘在上京府里,吃喝不愁,你就不要担心啦。”我故作轻松安慰她。
菱花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轻叹了声:“我还真是该打,姑娘心情本就不好,我怎么还说这些招你呢。”
我勉强笑道:“原是我招你的,怪你做什么,咱们不说这些了,我只问你,我要去福州走一趟,你可愿意跟我去?王爷是要你跟我去的,但我想虽有侍卫护着,寻常不会出岔子,但外头的世道,保不齐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