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就连苦寒之地白天亦是炎热难耐。
远远的经过回廊,就见庭中两株石榴花开似火,阳光穿过树隙照在地砖上,仿若一地的碎金子,飞檐直冲云霄,天碧蓝如洗,风一吹来,冰盆里的凉气沁人心脾。
门口的仆妇见我过来,忙替我掀开帘子。
我笑着道了谢,进门后笑意尚在脸上,不想,抬头就看见香桂正朝门口方向看来。
许是刚骂过人,她挑剔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厉声催促:“快点儿,磨磨蹭蹭,冰都要化完了!”
我心里高兴,也不与她一般见识,依旧微笑着应了声“是”,快步朝厅内深处走去,经过她时,她倨傲又疑惑地扭头望我一眼,似是我的笑容是在冒犯她。
找了阴凉处放下冰盆,朝外走时,香桂仍在大声指挥众人布置宴席,我紧走几步,想趁她背着身时离开此地。
不想她突然转过身来,像是专等着我似的,冷声说:“冰都好了?”
我不紧不慢道:“一共十个冰盆,分放在厅内各处。”
她听了,手一指,对我说道:“你去跟她们去擦地。”
我顺着她的手指回头看了眼,那里跪着两个杂役,正在用力擦着地砖。
一股热血冲头,心里更是念头翻转。
今日府上设宴为吴将军庆功,邀请了一众有头有脸的人,人手吃紧,我们便诸事都跟着帮忙,但如擦地砖的活儿,却是只有杂役在做。
我再不济,也是伺候景王爷的人,香桂这是摆明要搓磨作践我。
奈何她是掌事丫鬟,自古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待我不甘不愿地回过头时,已能镇定自如地应声,折回去找了抹布擦地。筆趣庫
香桂又在厅里待了会儿,便出去了。
她一走,另两个杂役便跪爬着凑近我,一个年略长些的杂役小声道:“姑娘怎么做这个?”
另一个年轻的杂役紧跟压低声音:“是得罪了香桂姑娘了吧?但再怎么也不该叫姑娘来擦地啊,手多娇嫩啊,哪能跟咱们比。”
我埋头擦着地,知她们一半关心一半八卦,我不愿闲扯,只说:“没什么,不过都是奴才,快些擦吧,别叫人说多了帮手反倒做的慢了。”
她们见打听不出什么,讪讪散了。
当年靖王受封此地,建府时极尽奢侈,厅内皆是金砖,跪一会儿膝盖便酸麻疼痛。
只觉得擦了很久,但抬头一看还有偌大金澄澄的一大片,似是永远擦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