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道:“朕岂是不能纳谏之人?朕不敢与古之圣王攀比德行,但论起胸襟之广阔,却自认不输于任何人!忠言也好,逆言也罢,断然不会因言而获罪,你这份诤臣之做派,做给谁看呢?是不是觉得若是能够因此惹来朕的一顿杖责,反而能够混一个诤臣的美名,天下流传?”
房俊大汗:“微臣不敢!”
心说哥们儿这一本正经呢,您怎地还跑偏了……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不敢?朕还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什么是你房二郎不敢干的事儿!行啦,耷拉着脑袋,让人看着就烦,回去做好。”
房俊道:“微臣有罪,不敢坐。”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瞪:“老子让你坐你就坐,假惺惺,跟谁学的?”
房俊无语,只得愁眉苦脸的坐下。
咱是真的不想坐,屁股疼啊,还不如站着听您训斥一顿呢……
外头太阳西坠,阳光从西侧的窗子直直的照射进来,空间里飞舞的尘埃都纤毫毕现。
李二陛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土地兼并……可有办法解决?”
房俊摇头,道:“无法。自古以来,成家置业,便是汉人传承不辍之习俗,但凡有了钱,第一样事情便是买房、买地。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旦时局溃烂,这些黄白之物却填不饱肚子,唯有土地,才是恒产。穷人希望多买几亩地,以便灾荒的年月能够有一口粮食,富人希望多买几亩地,作为祖产传承给儿孙……故而,土地之兼并乃是汉人各个阶层之述求,土地之多寡,乃是人生价值之体现,这等情形之下,谁能够遏制土地兼并?秦皇汉武不行,陛下,亦不行。”
>李二陛下沉吟不语。
他并未因为房俊说自己不行而气恼,因为这是事实,就算他当真手持天下万民之生死,也不可能阻止土地之买卖囤积,不能阻止有数的土地,越来越聚集在一部分人的手中。
当土地越来越集中,失去土地从而失去生活来源的百姓越来越多,矛盾迟早会爆发,那就意味着新一轮的土地分配,即将到来,再是如何强盛之帝国,在这股对于土地的述求之中,亦会如冰山到了夏日一般消融崩解……
如此恶果,循环往复。
故而,永远不可能有大一统之帝国,可以做到千秋万载……
李二陛下明白这个道理,却心如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