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他冒一次险,我要是被吓唬住了,国主就能占据主动。”
她话锋一转,看着尉迟达摩褐色的双眸。
“敢问国主,我通过考验了吗?”
尉迟达摩和她对视片刻,唇边挑起一抹笑,“公主从容不迫,达摩佩服。”
瑶英正色道:“不敢当,国主忍辱负重,犹如在烈火中煎熬,瑶英远不如国主。”
尉迟达摩一怔,随即自嘲地一笑。
他身为国主,自知高昌抵挡不住北戎的大军,俯首称臣,废了发妻,迎娶依娜公主,纵容依娜公主胡作非为,每当北戎使者前来索要金银财宝,他毕恭毕敬,屁都不敢放一个。王公贵族和百姓背地里骂他奴颜婢膝,堂堂国主竟然被一个妇人辖制。
一双儿女以他为耻,至今不肯原谅他废了他们的母亲。
谁能体会他的难处?
高昌失去中原王朝这个强大的倚仗,注定只能辗转于各大势力之间艰难求生。一双玉臂千人枕,就是高昌的求存之道。
他知道臣服于北戎就得应付他们的予取予求,要承担繁重的苛捐杂税,被他们敲骨吸髓,百姓不堪重负。
他也知道城中有很多像杨迁这样意气风发的儿郎盼望着他能够带领他们反抗北戎。他是尉迟家的儿郎,是国主,如果他有足够的兵马,有中原王朝的支持,他何尝不想金戈铁骑,和北戎一决生死?
现实浇灭了他怒火和志气。
依赖绿洲生存的西域各国难以供养出一支军队,在北戎面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唯一能阻挡北戎征伐脚步的王庭自古以来富庶昌盛,有大片雪水融水滋润的肥沃绿野,有通向天竺、波斯、萨末鞬的畅通商道,更有一位民心所向,用兵如神,振臂一呼便追随者如云,让瓦罕可汗深深忌惮的王庭佛子。
高昌什么都没有,他不敢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去冒险啊!
尉迟达摩双眼赤红如血,端起案上的鎏金酒盏,仰脖一饮而尽,殷红酒液顺着苍白的脖颈流淌而下,打湿了里衣。
文昭公主虽是外人,却能一语道出他的艰辛。
多年的郁气随着这杯冷酒滑入喉咙,葡萄酒甜美,他舌尖却又苦又涩。
他把玩着空酒盏,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路被瑶英轻飘飘一句话打乱了,心中一凛,稳住心神,慢悠悠地问:“大魏已经一统中原了?”
瑶英颔首:“不错。”
“朝廷还不曾收复河西?”
瑶英点头。
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