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府,议事堂,听得司马越显有敌对华兴府之意的问询,侧席而坐的左长史刘舆不禁皱起眉头。事实上,早在纪泽表文送达朝廷之时,已有暗影同时给刘舆送来了一份纪泽的亲笔信,希望他能劝阻司马越,莫再寻衅华兴府,而作为回报,血旗军太行营将有更多精力加大对并州刘琨在军力物力上的支持力度。
刘舆从投靠贾后一党迄今,业已换过四五个山头,却屡得重用,凭借的是能力而非忠诚,也少不了长袖善舞留下后路。尤其在刘琨就任并州刺史一事上,司马越的弟弟司马腾非但将烂摊子丢给刘琨,卸任之际还带走了并州仅余的万余精兵,堪称挖坑埋队友,弄得刘琨入主并州还靠了血旗军相助,抵达晋阳后也没少受惠于太行营的兵甲供应。他刘舆的天平没彻底倒向纪泽一方,对司马越已算忠人之事了。
况且,纪泽还附带口信直言不讳,他纪某人对司马家没甚忠诚,却忠于华夏,忠于汉家,对大晋内战深恶痛绝,更是承诺,外胡不入中原,血旗军不入中原,他纪某人便在海外逍遥。可说很长时间内,华兴府与晋廷以及东海王并无实质厉害冲突,和则两利,敌则两损。
因为祖逖和刘琨之故,刘舆对纪泽不乏了解,更曾同席共饮,他还是基本相信纪泽所言。更重要的是,说出此言的纪泽,已非昔日钻山沟抑或流窜千里的“贼军”军头,而是实力更胜一州持节都督的角色,他的话够有份量!
从私说,不论顾及刘琨与祖逖、纪泽的友情,还是顾及刘琨在并州的处境,抑或为他中山刘氏留条后路,他刘舆都愿帮纪泽这个忙;从公说,司马越现在除了能给别个添堵,甚或最多拿下个长广,又能奈何别人的海外基业吗?甚至,又能承受别个的报复吗?天下有许多比华兴府更明显的叛贼需要铲除,此时寻衅华兴府何益?
刘舆思绪百转之际,幕府司马潘滔看出司马越的心思,业已说道:“王上,那纪某人此番以进贡为名,主动送来大笔钱粮,且耀武扬威造势,想是见到王上已然掌控朝局,心中发虚,既张牙舞爪又讨好主上,无非希望自保。哼,待得年后风头稍过,只需再度诏其进京,并向其海外各郡派遣官员,其必推诿,忠勇形象自破,届时再行处置,何愁师出无名?”
司马越听得面色稍缓,可恰好瞥见刘舆神情,顿时面色一沉,倒非不喜刘舆不配合他领导的情绪,而是知道潘滔所言必有不妥之处。时称越府有三才:潘滔大才,刘舆长才,裴邈清才。司马越这个领导心底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