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过得还算是和谐,至少表面上是和谐的,但老高心理明白,大姐和妈只用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他没能见到老父亲最后一面的事情,很难揭过去了,好在有高兴和石晓美在里边打圆场,吃饭的时候高母就说要是有个重孙子就更热闹了,小两口也很懂事的表示今年肯定努力办到,这才让老太太真正的露出了笑容。
年夜饭也是照常的吃了,气氛有些沉闷,毕竟今年是高父过世的第一年,缺少了一个人后的大年夜,怎么也没有以往的热闹,特别是高母的心情十分复杂,但能看得出老太太尽力忍着失了老伴的痛,也尽量让晚辈们安心,但大家也都明白她心里的痛再难愈合。
看着老妈坐在那里表面说笑却很少动筷子的样子,老高就有些心酸,等十二点的种声响起的时候,外边鞭炮齐鸣,而老高却站在窗前看着自己胳臂上的孝带,那种无尽的自责再次席卷心头,在忙碌的时候他可以忘却,在面对老百姓的时候他可以不去思念,但此时此刻,那些内疚的、想念的都统统放大开来,如一个载满了硬石的大桶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透不出气又说不出苦,只觉周身冰凉,周遭的热闹与他一点无瓜葛,全然是别人的,他只是一个罪人,一个让疼爱自己的老父亲抱憾离世的罪人。
“爸。”高兴站在父亲的身后看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老高慢慢的回头,眼角的红润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爸,奶奶和大姨会原谅你的,你不要太自责。”高兴用简单的语言安慰的老高,其实他也知道,再华丽的语言此时也无用,道理谁都懂,只是做起来难罢了。
老高长叹了一口气,“你爷爷走的时候还说什么了?”
许久了,老高没敢问过那天具体的事情,他只是听老妈和大姐指责话就已经肝肠寸断了,所以他一直也在逃避了那天的事情,今天算是他第一次寻问。
高兴何尝不知道父亲的痛,“爷爷那天已经糊涂了,只是一直问你怎么还没放学,后来,后来还是晓美提醒我的,让我装着你试试看。”
高兴的身形的相貌跟老高有几分相似,老人在弥留之际时的愿望也算是得到了慰藉,高兴假装从外边回来,然后说了句“我放学回来了。”老人便拉着他的手说,“臭小子,老子要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你妈。”高父走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眼角也是泪,目光一直看着门口,像是期待着什么的出现,可最后还是不甘的离去。
“你爷爷心里明白,回来的不是我。”老高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