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行雨也没有让她琢磨,直接告诉了她:“所以,我们肖家这未竟的事业不是三年五载,甚至不是三五十年能搞完的。你们来报道,打个比方吧,就好比去问一个永远考不到满分的孩子什么时候能考到满分一样。除了带来压力与焦虑,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的眼睛漆黑得过份,水晶灯的光霰折射进他清澈的眼底,如同星辰在闪烁。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让人感觉很诚挚,但他的比喻隐隐透着消沉,章陌烟不喜欢,想打消他这种思路,但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肖行雨瞟了下桌面:“喝茶。”
章陌烟提线木偶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五味杂陈,大红袍也没品出什么味儿。
肖行雨盯着她把茶杯放下的动作:“你刚才说我是这一行的专家,真是愧不敢当,我离开瓷界已经好多年了,”他歪了下头,“而且到现在也没有重操旧业的打算。”
章陌烟皱了皱眉,困惑地问:“肖老师为什么要放弃研究天青釉瓷呢?”
画面像好像停了一下,会客厅里有一瞬的时间落针可闻。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江郎才尽知道吧?”
肖行雨笑得闲散又浪荡,整个人靠上沙发背,一副昨日之日不可留的腔调感慨,“灵气这个东西反正是没有了,找也找不回来了。”
章陌烟摇摇头不得其解:“不会啊,肖老师的水平还是在线的吧,上周拍卖会上,不是只有你独具慧眼识别出了那款莲花笔洗的真身吗?”
肖行雨一挥手:“那是基本素质,换句话说就是吃老本。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
言尽于此,肖行雨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章陌烟不傻,从初见到眼前,肖行雨牛轰轰的姿态哪有半分江郎才尽的气数?她想,他拒绝采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对家人的考虑。
而这种原因,往往是最难突破的。
“好吧。”章陌烟垂下眼睛,细长的睫毛落于眼睑。
虽然肖行雨整个言辞说不上强硬,但一个人情愿自贬到这个程度,也足够表示他不会参与节目的决心了。
说不气馁是假的,她此刻甚至想立即打个电话告诉金学洋,告诉他她这个救命恩人的人情也没有派上用场。
“那我就不打扰肖老师了,”章陌烟不是个纠缠的人,她拎过包包提上肩头,站起身来向肖行雨伸出一手:“非常感谢你的直率。”
肖行雨坐着没挪地儿,目光顺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