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弟病故,安石不得不离开大司马回家治丧礼。此乃人伦之礼,大司马怎会阻拦?况当年大司马伐姚襄建功,正声望高隆之时,并无不顺。安石其实没有什么能力,就算留在大司马身边,怕也不会有什么裨益。”
桓温微笑道:“安石自谦了。当年有你在我身边,老夫才能行事心中有底,不至有亏。况且,就算没有什么裨益,起码也不至于有什么损害吧?安石只是不肯留在老夫身边罢了。老夫心里明白的。”
谢安忙道:“大司马言重了,安石岂有此意。”
桓温呵呵而笑,举杯道:“不说了,喝酒,喝酒,再喝一杯。”
谢安举杯,两人再饮一杯。
“哎,时光如梭,回忆当初之事,竟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安石刚过四十,老夫也还五十岁不到。老夫记得,当时安石发髻乌黑,面如冠玉,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如今,安石也已经发髻斑白,面容苍老了。老夫就不用说了,当初黑发多白发少,身子还算健壮。如今是白发苍苍,齿危发秃,每日三遗矢矣。老了,安石,你我都老了。”
桓温看着谢安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慨。之前还说自己老当益壮,现在却又慨叹自己发秃齿危了。
谢安微笑道:“生老病死,草木枯荣,此乃自然之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桓温微微点头,忽然手持木箸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起来。然后用苍老的声音缓缓唱道: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座上众人尽皆静默,心中各有所感。
桓温唱罢,自嘲笑道:“安石,叫你笑话了。老夫恐是醉了。今日见到你,格外生出些感慨来。想起些过去之事。”
谢安微笑道:“大司马真性情之人。大司马是想起了当初北伐之时,路过金城,看到当初种下的柳树发出感慨之事是么?”
桓温点头道:“是。当年北伐路过金城。见到当年我为琅琊内史之时植下绿柳。当年植柳只是芊芊幼枝,再路过时已经是参天之树,有的甚至已经枯死了。故生‘木犹如此,人何以堪’之叹。”
谢安点头道:“是啊,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岁月无情,时光不留。我们都老了,或许,有些事我们也该好好的思量清楚,好好的做出决断了。毕竟,时日无多,要考虑身后之名了。”
桓温皱眉看着谢安道:“安石要和老夫谈眼下之事了么?可是老夫今晚只想追忆当年你我共处的美好时刻,并不想破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