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苻坚并没有生气。
苻坚乃一代雄主,他很多事都看得清。正如他夺位之后并没有称帝,而是自立为‘大秦天王’的称号一样。他是清楚自己的地位还不足以称帝,且天下正统是在晋国的。过早称帝,其实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他要天下一统之后,再名正言顺的称帝。
所以,对于王猛的话,苻坚没有恼怒,因为这正是他认可的事情。
苻坚只皱眉道:“晋国内部纷乱,这难道不是国祚正统迁移之兆?这种时机,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
王猛沉声道:“陛下,桓温乱朝,固然给晋国带来了混乱。但是陛下难道没有发现,桓温即便掌控了局面,也没有公然篡位么?那是为何?那正是他明白,一旦公然篡位,内部必起纷争。一旦纷争,我们定会乘机南下。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并未篡夺。而王谢大族虽对桓氏不满,却也采取了忍让态度,这正说明他们清楚大局为重的道理。倘我大秦此刻用兵,反会促其一致对外。”
苻坚皱眉捏着胡子沉吟不语。
王猛继续道:“且不论晋国内部,便是我大秦如今也不具备发兵南下的条件。陛下,这数十年来,北地征战不断,百姓死散逃离无数,人丁锐减,土地荒芜。以关东之地而言,虽臣平复鲜卑各部力量,暂时稳住局面。但臣尚未完成地方官员的选拔任命,更没有让百姓得到休养生息。需知对晋国用兵,需得举大秦全国之力,一鼓作气。那便要牵扯到兵力钱粮装备等等诸多问题。倘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仓促用兵的话,恐招致重大挫败。”
苻坚道:“晋国有同我对抗之力?我大秦发兵二十万恐已足够了吧?”
王猛摇头道:“陛下!晋国这些年未经太多战乱,人丁恢复,百姓富足。人力和物力都不可小觑。若发兵,必用全力。况有淮水大江为天险,晋军据险而守,是为地利之优。这难道不需要考虑在内?”
苻坚吁了口气,缓缓坐在宝座上。
“若挥师南下,则必须要获胜,绝无失败的机会。一旦遭遇挫败,则情势必不可收拾。臣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我大秦周边尚有野心觊觎之国。仇池、凉国,代国,北地的柔然,都对我大秦虎视眈眈。国内虽表面平静,然鲜卑西羌虽然降服,但却暗中等待时机,意图叛乱。一旦南下失利,则我大秦必乱。故而,此刻我们不具备南下的时机和实力。需要先整肃好内部事务,稳定内部和周边局面,休养生息,积累实力。晋国正在内耗,这便是此消彼长之势。待时机一到,便可一举南下,摧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