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晚的告别戛然而止。
顾所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屋外,空气冷冽而清新,夜空黑暗而深邃,如钻石般的繁星发散着耀眼的光和那一弯氤氲着光辉的新月一起点缀着没有边际的夜。
清冷中,苏筱晚止不住地有一点发抖,身上薄薄的一件风衣根本抵挡不了入夜后的寒凉,就像她十几岁时背着母亲身穿一条薄呢子短裙在深秋的伦敦街头徘徊徜徉。
不过短裙什么的是从来都是逃不过她母亲的法眼的,她总能得知这些隐秘的东西,不过只隔了几天,她就在早餐桌上发作起来。
通常这种时候她讲英文,而且特别地道。
她一般会先说起在法国见过的那些繁灯下大出风头的站街女郎,说到她们的浓妆和包身皮裙,接着话锋一转又跳到她家隔壁街上的一对中产夫妇的离婚丑闻上,精简的,犀利的来一段评述,然后说起现在学生们那丑陋的保守的校服,还有那种在她看来顶可笑的黑色扁平呢帽,说着说着她就会笑起来,状极愉快。然后这时才会轻描淡写地提起女儿那只到膝上两指位置的小短裙,刻薄地说那简直就是个怪物,不长不短的,跟个扭曲变形的荡妇似的,然后她就笑得更厉害了,更夸张了,没有一丝怒气,而且她一定会边笑边对女儿说,你穿上那种短裙简直和下等的站街女没有两样,只不过少了一双黑色的镂空丝袜和皮制长靴。ъΙQǐkU.йEτ
自然,苏筱晚这时这么大了,完全可以扔下餐巾离开她母亲,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这场大型个人秀还没有结束,演了一大半,不看完对表演者来说是很痛苦的。
这不,说完这些,她就哭了起来,她抓着她那真丝绣花的手帕捂着口鼻,哭得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她单是哭,不讲话,让苏筱晚看着觉得窒息得要死去似的。
当然,客观来讲苏筱晚觉得她母亲在表达不满的时候英文讲得最好,既风趣流利,又用词准确,听着也算一种享受,就是像极了一个理智的疯子,精准地发泄着她的所有不满,无一处遗漏,实在面目可憎。
所以,这个时候苏筱晚总是感觉呼吸不畅,只不过她在努力地忍受这种折磨,努力地活下来,尽力貌似平静,好以示反抗。
就像今晚,在淡定中默默抵抗的自己。筆趣庫
3号院的大门外今晚一片昏暗,原来装的那只灯泡前两天烧断了灯丝,队里工作忙,谁也没时间去换,巧的是斜对面的一户人家门口也哑了一只,所以这时只有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