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
又是一年的春节来临,每到这个时刻,风雪总会照例席卷无边的旷野,用单调的白色覆盖大地,衬托着万家灯火,如同墨夜里的点点繁星。
那些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雾气,带着世间温馨祥和的气息,消散在寂冷的空气中。窗花和冰花共同聚集在了玻璃上,外面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愉声,悠悠地飘荡在墨夜下的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特有的味道,熏染的整个天地看起来如同精心勾勒的喜庆画卷。
酒字巷程家里,程江海正忙着和面,穿起中山装的程家安和何亦安在一旁帮忙择着菜。
过年了,除夕里的年夜饭总是要大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地吃上一顿。无论岁月过的多么糟心难耐,这一刻都要把不开心的事情放下,端起笑颜来,祈祷着来年风调雨顺、事事如意。
程江水在里屋内,给毫无意识的李秀兰换上过年的新衣,也让母亲感受一番新年的气息,将美好的祝愿传送进那个日渐枯竭的身体里,期盼着奇迹会突然降临。
程江水一如既往地念念叨叨着,声音里充满着悲怆的期许:“妈,要过年了,说好的大家今年都陪着您过个团圆年呢。爸刚才还说,等着人都齐了,咱们就照一张全家福,你说好不好,我给爸都换上你给他做的那身中山装,可精神了,我也给您换身好看的好不好……”
外屋,趁着择菜的当儿,程家安和何亦安闲聊着。几年平淡的日子过去,何亦安依旧是那副落寞萧瑟、提不起劲的模样。曾经俊逸的面颊如今带着些许岁月的刻痕,颧骨微微的凸起,眉宇间隐隐堆积着丝丝惆怅,久未修饰的下颌布满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颓废。
“亦安啊,翻过这个年,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何亦安低头,意兴阑珊地回应着:“爸,能有啥打算,现在我都习惯了,也挺好的!”
程家安蹙了蹙眉梢,看着无法振作的何亦安叹息道:“哎,你要实在不想去兰州,爸也不说什么了。我现在也没什么精力管你们,日子该咋过,你要和江水要商量着来。你妈这边也别顾忌太多了,好在江海现在都上了班,多少都能照顾上你妈,你们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何亦安阴郁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接着显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暗淡,扯了扯嘴角说道:“爸,你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江水啥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谁都劝不了。”
程家安心里明白,在李秀梅没有康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