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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安双眸微沉,迟疑道:“怎么?你……”
杜婉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似不温不火,但那丝掩饰不住的悲凉全都展现在脸上:“本来我是不愿听从伟国的意见调往兰州去的,可现在……我真是无颜留在这块土地上。也许是逃避吧,逃避自己的责任,逃避自己的羞愧……我只能一边默默祝福你们,一边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沙堆里,躲避起来。”
程家安紧蹙着眉梢问道:“真决定了?”
“嗯,决定了。”杜婉玲点点头,然后希冀地看着程家安,眼睛里透露着离别的悲伤:“家安大哥,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希望,我希望你和嫂子还能想到我!我还能帮到你们,就算是赎罪也好,再见了!”
程家安苦闷地点点头:“嗯!再见了!”
杜婉玲走了,程家安就这样孑然地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杜婉玲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黯然地喟叹一声回转到屋里。
当着李秀兰依旧痴痴地呆坐在炕上,程家安颓然地坐在板凳上,憋了良久,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婉玲走了,说是要调去兰州去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一会,李秀兰呆滞目光才慢慢地聚焦起来,一股从心底里涌出的酸楚和揪痛冲进脑海,“哇”的一声,李秀兰趴在了炕桌上,像个孩子般地痛哭起来……
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
盛夏过去,寒露凄凄。
已是初秋的季节,团场外的道路上,冷风瑟瑟,落叶枯黄,一种莫名的伤感萦绕在程江水的心头,连那树梢的雀儿在哀鸣中也充满着萧瑟的忧愁。
蓦然回首间,突觉脸上湿湿的。抬头仰望去,哦,那是雨,是秋雨。焉知是秋风不知道此刻人儿心头的那一丝悲凉,及早地赐予似泪的寒露。
微雨如丝中,程江水推着自行车与程江河并肩行走在归家的路上。程江河看看神色苦闷的姐姐,郁闷地问道。
“姐,这么说,亦安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或许吧!”程江水哀婉地点点头,眼神中没有一丝神采。
程江河苦恼地挠挠头:“那该怎么办?姐,你能忘了亦安哥吗?”
程江水抿着嘴没有回答,眼神漂移到了远方。
程江河不知觉地嘟囔着,心头有些不忿:“我就忘不了亦安哥,他说过的,将来毕业了要回陇佑来,还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呢,怎么能说着说着就变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