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白色的壮丽,化作甜美的细流,缓缓渗入地下,如甘泉似乳汁,拼命滋养着这一片饥渴难耐的大地。
隶属甘泉专区远郊的戈壁荒漠边缘,冬日里不时扬起的沙尘将本就寒碜的简易土路掩盖成依稀可见的小径,连枯草都少见。
两旁稀稀拉拉的白杨树上更是连毛都没有一根,蔫不拉几地摇曳着光秃秃的枝条,本想像个威武雄壮的汉子挺拔伫立,奈何怎么努力地将根系扎进贫瘠黄沙的最深处,却也汲取不到一丝可供喘息的水分,只能随着凄冷的寒风勉强地摇曳一些身姿,与不远处那些经年累月被风沙侵蚀的古烽火台显得相得益彰,同样的蔫巴凄凉。
提着缀满补丁的军用帆布包,顶着一头尘土的程家安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那双泛着毛边的黄布解放鞋,里面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地钻进去些细沙子,即便磨得自己直龇牙,他也懒得再蹲下来脱鞋倾倒。
管它个球子的!
反正脚底板长年累月磨起的老茧,还能对付着走一程。
相比心里的惆怅,脚底下的那点个膈应难受又算的了什么。
这应该是少小离家,第二次“老大回”了,中间已然相隔了二十年。
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哎……”
攥着眉头看着前前后后自个孤零零的身影,就如天地间独处的一只蚂蚁,程家安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也没个垂髫孩童指着自己,应景地来一句“笑问客从何处来?”
触目所见的,戈壁滩上的景象虽说依旧荒凉寒碜,可较之多年前似乎有了些许可喜的变化。
如果说五六十年代这地界穷的就剩石头和黄沙,连鸟都不愿多拉坨屎的话,现在至少有了不少希望的迹象。
过往的那些年头里,荒滩上亘古长存的荒凉与不屈天命的人们发生着激烈的碰撞,可有那么一群人就是不信邪,书有愚公,世有精卫,哪怕是蜉蝣撼树,也要倔强地跟老天爷叫板,硬是要凭借一双手去对抗大自然的伟力,建设憧憬中的“塞上江南”,彻底改变这种千里赤地,风吹石头跑的悲凉现状。
程家安就曾经是这“一根筋”中的一员。
幼年的程家安跟随旧社会赤脚医生的父亲走南闯北,学了点三把刀的医学知识,勉强算是一门可以傍身的手艺。x33
当兵那会儿,又断断续续勉强补足了中小学的文化知识,成了部队上还算能顶点用处的外科医生。
五十年代里,程家安和许多来自五湖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