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斥了一声,“胡言!”
沈宴初极少对她说重话,此时斥她胡言,她却没有一丝抱屈。
但她疚心疾首,心如刀刺。
她的眼泪唰地一下滚了下来。
她哭不是因了被训斥,而是为沈宴初心疼,也为往后方冲去的将士心疼。
他不会走,是因了将军不会在战场做逃兵,也因了大表哥不会弃小七。
这样的大表哥,她竟疑过他,怨过他,竟然也恨过他。
忽地马蹄声急,赶车的人禀道,“公子!数十人追来!”
小七哭道,“我跟他们回去!大表哥快走!”
忽地手中一凉,她看见沈宴初眼尾泛红,“小七啊,不怕,朝着大梁走!”
她泪如雨下。
她知道手里的是什么。
那金柄匕首雕着与青龙剑一样的纹路,她曾用那把匕首斩杀多人。
曾被沈宴初没收,如今他又交还到她的手心。
好似又是诀别。
小七紧紧抱住他,眼泪将他的领口打湿,“大表哥不要死!”
他还是那句话,“护好自己,等我来接!”
他在燕宫告别时也与她说过一样的话,从前总以为无人坚定要她,而今才知道这八个字有多么难能可贵。
他是用自己的命来践行这八个字。
远不必什么甜言蜜语。
可他身份贵重,他是魏国未来的君王,他若回不去,魏国又该怎么办啊!
她哭着,“大表哥是魏国公子!要活着回去!”
马车霍地一停,赶车的人已与追兵交起手来。
苍啷一声,沈宴初拔剑出鞘。
“小七,永不要回兰台!”
你瞧啊,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是在叮嘱她。
永不要回兰台。
她眼里雾气翻涌,双眸恍惚,他便在这一片波涛汹涌的水汽里持剑跳下了马车。
车外人马躁动,追兵已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方才早已远去的哀鸣与剑影,又在风雪之中绽开。
她闭紧双眸不忍再看,忽地车身一晃,有人打了马,她随着马车疾疾往前逃去。
车内的木蜜香气已经没有了,门外赶车的人、随行骑马的人也已经不在了。这没有目的马车空空荡荡的只余下了她自己。
这年冬天,远比魏昭平三年冬还要冷啊。
车后马蹄声起,继而车身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