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沉吟片刻才道,“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小七不知他想干什么,怔然问道,“公子说的是怎样的人?”
他微微一笑,“不像男子,心性却又不似女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那人漆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抓到一闪而过的赞许。还兀自发着怔,那方督军大印便盖上了她的脸颊,微微发凉,能察觉到朱红的印泥在脸上黏黏腻腻。
那人轻笑出声,“你看,燕国的大印。”
小七眼里一汪的水,她看不清许瞻的神情。她惯会察言观色,若是此时看得清,定会揣度出他真正的想法——要她死,还是留一命。
“听着,再敢跑,定打断你的腿。”
她下意识一动,却听见哗啦一声响,这才发觉一把粗重的铁链拷上了她的脚踝。
小七心里一紧,眸光顺着铁链看去,另一端牢牢拴在了案几腿上。
眸中的泪珠骨碌一下滚了下来,她不知这铁链要锁到什么时候,只知回魏营的路越来越难了。
那人见她掉泪,不禁玩味笑道,“说心性不似女子,哭起来却又与女子无异。”
小七心里咯噔一声,男子被俘也许最多是死,女子被俘却可能沦为军妓。自被俘入燕营,她最怕被人瞧出女儿身来,因而一向谨慎,从不流露女子情态。如今只有孤身一人,数回险些丧命,眼泪竟克制不住地往外迸出。
她忙抬袖将眼泪抹了,原本脸上便有残血,如今又混着眼泪、大印与袍袖上的雪泥,兀自抹得脏头土脸
。
那人见状,嫌恶地皱眉。
她知道许瞻不喜,便又抬袖横竖反复抹擦数下,大概实在不堪入目,那人受烫一般松开了扣在她后颈上的手,很快起身去了一旁的青铜鱼龙纹盘净手去了。
小七不恼,甚至有些感激。
他没有杀她,亦不曾辱她。
不杀便有希望。
将将放下心来,才察觉额上丝丝生痛。
身在魏营数年,她见过诸多沙场征战的将士皆死于金创瘈疭。
小七知道金创瘈疭有什么症状,也知道金创瘈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
但她不想死,因而眼巴巴问道,“公子用过的水,能不能赐给小七洗洗脸?”
许瞻缓缓转过身来,倒真的单手取下龙纹盘来放在地上,不咸不淡道,“自己过来。”
离她有些远,又有铁链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