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心头有些难受,他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和父皇的距离,一样酷热的天气,永文帝想到的是田间劳作的百姓,顶着烈日游走街头的贩夫走卒,吆喝叫卖的商旅,想到的是他这位太子爷,还有为这天下忙于案牍的臣工与翰林院里那些日后或许会是大宁擎天柱石的青年才俊。
“去吩咐御膳房,做些消暑的汤和点心给内阁与翰林院送去”
“诺”
“还有这冰窖,再建大一些,在御花园的西山下多凿他几处,我大宁朝不差这点银子,何苦让自己人受罪”
高力不敢评说可否,只能埋头应下,等高力领命撤下吩咐起旁人时,柳蕴在一旁夸赞道:“陛下此时还能想到内阁的几位大人与翰林院中的才俊,他们定会感念陛下圣恩,用心国事,用心治学”
“不”杨智冷冰冰的说了一声:“他们眼里,朕怕是永远比不上父皇”
“陛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你可知长安城里每逢禁夜之时,若有值夜官员回府,会有羽林卫亲自执灯,送至府门前了才回宫?”
杨智双手放在了身后,又站了起来,柳蕴也起身迎候在身边摇头说道:“臣妾多在家中,臣妾父亲也多是在京外做事,臣妾不知有这番规矩”
“永文元年的冬天,户部有个八品的郎官家中母亲急病过世,家中之人在宫外久唤守城羽林卫未曾应声,家奴在宫门下叩得头破血流方才让这消息传回了宫里,那郎官听闻匆匆赶回家中,可是天寒地冻,又是深夜,跑着回家前在街上摔倒,把一口牙都磕掉了”
“啊?”
杨智兴致未减,只是娓娓道来:“父皇的耳目遍布长安,连每日一斗米一斤肉要多少铜钱他都一清二楚,此事自然也未能瞒过父皇,父皇将此人诏入殿中,特许他披麻戴孝,说他是孝子让他将母亲灵柩送回原籍江州,我大宁三月孝期结束,即任江州刺史。又改了规矩,从永文元年冬天开始,在宫中值夜的官员回家都可乘轿回家,羽林卫亲自执灯护卫。百姓们把夜禁之后羽林卫执的宫灯叫太平灯,如今改作了永文灯,大宁的天下会世世代代记住父皇的永文灯,但没有人会记得今日有过一碗天和汤”
柳蕴听出了杨智言语中的意兴阑珊,所有人都说杨智是诸位皇子中最像先帝之人,从前柳蕴也是这般认为,可伴君之日愈久,柳蕴也渐渐改了看法,于她眼中,杨智与先帝只有一样的仁慈善良,一样想带给天下万民安享太平缔造盛世的雄心壮志。但先帝并非完人,先帝对自己弟弟和孩子太过纵容,对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