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永文七年夕月三十,在大宁钦天监袭承的大奉历法之上,是大宁永文七年的最后一日,满朝文武对今年的这场大雪怨言颇深,河东道,河北道,京畿之地的郡县父母官联合御史言官纷纷上奏,百姓父母官为今岁遭逢两王之乱又有北奴南侵之祸的属地百姓鸣不平,而御史们则是纷纷说此乃天意苛责。
在这个更被习惯称作除夕的日子里,已经有人将借雪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将矛头指向了首辅大人的一手推行的新政诸法,更有甚者,将此事怪到了刚刚驾崩的先皇头上,认为北伐之事,劳民伤财徒劳无功,反倒让晋藩辽藩以此有机可乘兴兵祸谋逆。当初杨景执意北伐时,可无人敢说北伐不妥,如今杨景驾崩,倒是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急于在新君跟前卖弄自己直臣之姿。
正位东宫后被杨景一手调教的杨智当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臣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自己轻易答应了在北地诸道暂缓新政,被伤到根基之处摇摇欲坠的世族门阀必会卷土重来,而御史清流们究竟为何要在这新政之上为世族说话,杨智也了然于胸。无非是可以暂缓,那便可以废止,那既可以在北地废止,江南又如何不能暂缓,如何不能废止。
北地世族数百年经大宁立国三十二载为皇权弹压后不过是百足之虫,便是卷土重来他日也难与进士九出江南的清流们争权,只要大宁仍旧开科取士,那世族门阀子弟从仕之路便注定坎坷,放在闱场里,在祖祖辈辈基业上成荫的世族子弟是断然赢不过江南士绅的。
一场无声的战阵冲杀,在奉天殿里已经让杨智有些后背发冷,提起御下之术,他有些力不从心,自己虽然暂且习惯了每日上朝坐在龙椅之上睥睨天下,但如何让这御座之下这些从大宁万民之中脱颖而出四海之内最为聪明绝顶的人物为自己所用,杨智还稍稍显得有些稚嫩。他这太子,做得太顺,没有太祖皇帝开国的赫赫之功,没有先皇在潜邸时多年的韬晦。今日没有朝会,诸多奏折在登基之后便以勤政不输先皇的魄力之下早已处置妥当,杨智却一人坐在奉天殿里,感受着八面来风,明日,他便会改元“天和”,大赦天下,与皇后一道在此受百官觐见行礼,那些在长安城里的诸国使臣也会对匍匐在自己脚下,好彰显着自己君临天下,协和万邦的至尊之姿。
但空空荡荡的奉天殿里,杨智只觉着寂寞,刚刚取代陈和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高力,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奉天殿里,站在了朝会时本该是王太岳所在的那个位置,拘着身子问安道:“主子,太后娘娘派人来催了,问主子什么时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