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也渐渐明白了太祖皇帝的用意,杨景的骤然驾崩,长安城里伤怀于五内俱碎的人里一定有王太岳。
那也是一个雪夜,喜欢吟诗作画不知为何没有就藩的年轻王爷发现了在弘文馆里秉烛苦读,因为天寒地冻不停地朝手中吐气,两手摩挲取暖的年轻的翰林。给他从弘文馆守夜太监哪儿取来了火炉,还热了一壶酒,相谈甚欢的一夜恍如昨夜,寥寥间,又总觉二十余年已经太久。
那时的杨景神采照人,何等风流,那时的王太岳又何等寒酸窘迫,但因为杨景一句笑着的:“不说国事,今日只说历代君王得失”有了这样一番二十余年的相知相近。
王太岳想得入神,从如何不触怒杨智为他解决北奴这燃眉之急想到了大行皇帝治丧过些时日就该由天子亲自护卫往桥陵入土为安的事,又从追忆杨景,想到了曾经那位喜欢女扮男装,与杨景一道微服私访民间的王妃。有些话,王太岳终其一生都没能问出口,但杨景的作为,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长安城的月色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北风渐起,苍穹之中密布的云开始将天色照得更为灰暗,王太岳没有昏昏欲睡,直到炭火将熄时,他才猛然察觉夜色已深,而自己的窗外,已经是漫天的飞雪。
“谁?”
他猛然转过身子,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动静,刚刚要坐定,动静又起,以为是寒风拍窗的他起身向前走过想要关窗时,恍惚间看见漫天的白雪里是驾崩的先帝,他急忙推门而出一样站到雪前,人影又消失不见。
“陛下!陛下!是你么?”王太岳站在雪里,任凭大雪沾染到他的衣物上,他伸出了手去接过几朵雪花,转瞬间,大雪又融化在他的掌心之中。王太岳多年风雨,可没有一日,像杨景驾崩后这段日子,让他这般心绪不宁过。
“陛下!”
除了风声,还是没有动静,正当王太岳以为是自己恍惚是幻觉之时,杨景的人影却出现在了几步之外的大雪之中,不是驾崩时那番憔悴的模样,是刚刚登基,杨景刚刚选下“永文”这个年号,而他王太岳刚刚做到内阁宰辅踌躇满志想要一展宏图抱负的时候。
王太岳已是过了天命之年,早已不知眼泪是为何物,但这一刻五内俱碎的他流下了眼泪,他刚刚没告诉自己的身边那位,其实公主下嫁,不止是圣恩浩荡。杨景知道,历代变法者极有可善终之人,王太岳的清丈田亩,永文新法,真要做下去,虽十载之内可国富而民强,但勋贵世族的根基元气大伤,这些人断然不会放过他。
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