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没有再回到栋青楼,只是像个在江湖里失意的侠客游人,在素有定南第一灯市的顺南堡灯市前夜住进了一家靠近码头的客栈。从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做主,自小敬仰的皇爷爷和皇祖母几乎是让他失去母妃的罪魁祸首。
在如今母后的膝下,又才后知后觉儿时的溺爱,入宫之后的严加管教都不过是如何让自己的皇兄更为安稳,就像四年前兵变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宇文家出手会救的那个皇子不是更近的自己。
若没有自己父皇的刻意疏远,杨宸不知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在母后的“疼爱”下成为像自己北地的两位皇叔那样的废人。可是少年人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己又因为这份疏远让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委屈。
心里的话渐渐无人可说,即使心有愤懑,除了让自己在雨里淋个彻底,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躺在这家寻常客栈里的楚王殿下没有要一樽酒来浇透自己,如今的他还有要做的事没有做成,只是那样躺在硌人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听着红湖传来的阵阵风声,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很久,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睡去,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醒来。
跟在他身边的王府暗哨没有留任何动静来惊醒自己的主子,只是扮作游人住在了隔壁,一夜半睡半醒。
夜深时似乎听到了动静,是楚王的声音,还是那个杨宸许久没有再做的噩梦:“不要杀我!”直到确认是殿下自己的梦语之后,方才回去。
上元节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过早的喧闹吵醒了侍卫,但没有吵醒杨宸,去疾和赵祁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月依是哭着跑回了栋青楼然后今日一早马不停蹄地离开顺南堡,踏上了回到月牙寨的路。wwω.ЪiqíΚù.ИěT
更不知道为何殿下要一个人在离栋青楼一步之遥的客栈里借宿,又明明知道今日上元节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了,仍是久久不愿起身。在去疾这里,杨宸从来不是一个放纵的人,刚刚跟在杨宸身边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杨宸心事重重,仿佛被无数把剑架在脖子上,他还不能理解,一个能让萧纲将军都下跪行礼的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得快意。
直到去疾随他第一次去了这座天下最大的城池,才明白了一些,送他玉佩的杨婉曾经亲口对奉杨宸之命护卫她的去疾说过:“世人只说我命好,却不知何苦生在帝王家”
皇族儿女,或死于权力之争,享受不了世人该有的天伦安乐,或手足相残,殷殷切切,私相暗害。皇子不过十几岁就得离开长安,远赴封地,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