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永文帝之所为,登基之初的所有隐患悉数被化于无形之间,唯一能威胁长安的北奴边患也在等着恢复元气的大宁明年开春再出连城,于草原上一较高下。而他的眼里,似乎自己的儿子,无论是最亲信的东宫,还是最疑心的辽藩,最疼爱的秦藩,以及最想保护的楚藩,统统都是可以和群臣较量的筹码与棋子。
而天子的眼里,似乎从未真正相信过什么,用勋贵便信勋贵,用清流便信清流,至于不用时,所有都是变数,任你权势滔天都得看天子的脸色行事。就连东宫护着杨宸的事,他都未能全信,还得精心布子,让和珅开始入京,让徐知余一跃而上,以及让如今即将从香山县令做上新任海州刺史的王敬。
看到杨宸发愣的神情,徐知余知道自己的弟子是透过自己的话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些年在皇城里所受的全部冷落和委屈竟然都是有意为之。想到了会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日后的他日后的全部平安喜乐,落子如此深远。
“殿下?”徐知余轻唤一声后,杨宸镇定了下来,开头便是又是一个问题:“先生,父皇既要日后我同宇文家等诸般勋贵同气连枝,又如何算是保全我?既是保全,又为何要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子殿下的弟弟,镇国公的外甥岂不是更好?”
“殿下糊涂,陛下眼里大宁的基业是谁撑起的?是与国同气连枝的勋贵,而非是念了几本诗书就动辄妄言的清流,既是撑起了大宁基业之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倒,陛下之所为不过是让这几家人不敢目无君父罢了。至于殿下后面问的事,臣猜不准,或是陛下想告诉殿下,这天底下没有谁是殿下可以全心全意所依仗之人,要殿下自己去闯一条路来,还有便是”筆趣庫
“还有什么?”
“还有便是或许陛下觉得,殿下应该知道这事,不然被永远瞒在鼓里,对殿下不公平”
师徒两人说完,一切如旧,又似乎一切都变了,徐知余能看出杨宸神色里强忍的镇定,这所有的帝王心术便是说与今日的太子恐都有所难以接受,跟何况是这位才就藩一年,想要做出一番功业让自己父皇几句赞美的十八岁少年。
天色渐晚,宇文雪已经在听云轩里替杨宸张罗好了一桌颇为用心的晚膳,既然是过节,讲究的自然是这一个过节的味道。
看到杨宸从承运殿里出来以后的神情,宇文雪有些意外,本来以为杨宸盼了许久的徐先生终于来了自己的夫君会一扫先前的闷闷不乐,可如今瞧见倒像是笑得勉强,失落也更甚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