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大军勤王,即使事后杨景还是和入宫之后一样继续苛待了自己这位儿子,再来一次白山之围,杨宸估摸着也会做出和三年前一样的选择。
所以,杨宸身上有一种木波没有的东西,就是自小在杨景身上耳濡目染所学的一种共情,一种帝王家里本不该有的共情,对那些比自己弱小贫苦之人的善意会缓缓影响一个人的心境。也和自己的父皇一样,受过儒家正统教诲的杨宸心里还存着一份大道,一份关于让整座天下受以仁政的大道。
阴谋也好,王道也罢,圣君贤王和枭雄霸主其实就在一个“道”字上区别开来,是否以万世开太平为己任,是否将天下的万兆生民的善恶悲苦装放在自己肩头,是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做行事之道,还是以不折手段只求达到目的为毕生准则,留在青史里面,便是绝然不同的两类人。
只可惜,这样的道理,本已经身首异处被仵作用钩子接上的木增不懂,如今在棺椁之前骑马,带着自家父亲回家的木波也不懂。
羌人的历史太短,还无法分清枭雄和英雄到底有何区别。当然,在木增为王,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让东羌城汇八部之长一跃成为四关之外最大的城池。对这个历史上从河西之地一路流浪到南疆的民族来说,把枭雄当作英雄也无不可。
若是木增知道,在自己儿子面前若不是动辄责难其难堪大任,而是多几分父子温情;对自己的士卒百姓并不是视之为手中刀剑,而是人主的子民;那即使情形如何危难,或许都会有一支羌骑北上亡山给他带来最后一分生的希望。
可惜没有,因为自负而惨败,因为狠辣严苛而无人来救,因为一场大败从羌人人口相传的英雄成为一位惨死的大王。木增这一世,活得也算够了。筆趣庫
拔营向东,李朝领军往理关回返,在和杨宸辞行之前,还被杨宸托他带一句话给自己家老爷子:“回去以后,告诉老将军,那酒本王给诏人喝了便喝了,少怄气几日,酒这个东西,并非善物啊”
行礼告辞过后,李朝身负一张李家人最得意的大弓,在理关之外数百里的群山里纵马快意奔走。心里的畅快不为其他,只为这憋了六年,出击不可离关三十里的荒唐事一朝破碎。少年将军少年心,出关远征,建功立业,灭国封侯,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事。此番跟着杨宸,虽未有动过刀剑,但是起码出关和诏人乃至羌人的锐卒都打了一番照面。杨宸留给他李朝的,也不仅仅是去年那位面相纯善,刚刚就藩有些不知进退的楚王殿下。还留给了他乃至整个边军一个希望,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