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昌看了何兰一眼,听他继续说:“先帝曾褒赞刑部娄侍郎,一人抵千吏;百姓心中,娄侍郎断案如神,更与青天齐名。去岁先帝出征,圣上为监国太女时,也为她破例放了手牌,叫陆总管快马加鞭去西市断头台下把人带走。但想必天下人还不知,就是这样一位铁面无私的青天,暗地里也曾欺君犯上、徇私枉法……”
刘文昌阴着张脸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话者字字清楚,却是闻言者如东风射马耳。”何兰道,“不知自己在刑部究竟养了多少草包。前几日,将一个失了势的礼部侍郎险些打死在刑凳上,这件事,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夫道人家都知晓了……”
刘文昌知道他说的是杨思焕的事。杨思焕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诱孙协反水,叫孙协反咬她一口,引来言官纷纷弹劾。但打死杨思焕,并非刘文昌授意——无背景无靠山、如今又左迁为小知县的小角色,刘文昌身为首辅,自然有一万种方法教她做人,但绝不是现在。
怪只怪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差点坏了大事。
“话已至此,侍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兰拱手,作拜别状,临走时说了一句:“为表诚心,侍送首辅大人一份薄礼。”说罢,留下一本薄册就退出门去,身影消失在沉沉的暮霭中。
何兰走在小径上,与一个被小厮门簇拥着的锦衣女子匆匆擦肩而过,下意识多看了对方一眼,袖中的手掌不禁微微颤抖地收紧成拳。然而这微小的举动并未令人察觉。
“方才那个......”
提着灯笼的小厮低声回答:“哦,那个就是前几年溺水的杨大人父亲。”说着话,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面怯怯回头看,一面把声音压低了,向女子道:“听说杨大人殁了之后,他这里就不好了。
筆趣庫女儿没了之后,他两个嫡亲的双生小儿子,被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推到池子里差点淹死了,要不是家里下人及时发现,那哥俩就没命了。”
刘琛闻言放慢了步伐,回过头去,发现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却听到身后的小厮柔声催促:“少主,三爷还在等着您呢。”
刘琛收回目光,“嗯”了一声,重新提步向前走,想起近日公务冗重,已经好几日没有看望自己的小侍了。筆趣庫
这小侍远不及正夫那般稳重,年纪轻轻又有几分姿色,娇气十足,叫刘琛又爱又恨。刘琛刚从詹事府放衙回来,准备去向母亲刘文昌问安,就被小侍房里的小厮急匆匆叫过来,说是有天大的事要她马上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