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九月,申城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鲜肉月饼香以及糖炒栗子香。
斯江进了大学后,顾阿婆十分失落,好像几十年前的经历又轮回了一趟,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离开,回不回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景生住校了,斯江住校了,斯南天天很晚才回来,回来了也是待在阁楼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剩下斯好被她和陈阿娘两个老太太抢来抢去。
斯好倒是乐在其中,阿娘向来要啥给啥,外婆管是管的,不过只要两个姐姐不在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一个礼拜胖了三斤后,回来过礼拜天的景生和斯江一眼就看出了不对,不仅陈斯好挨了一顿训,斯南也被说了一顿,难得没有回嘴。
陈斯南升上高中后有点懵,不是新环境太复杂,而是新环境太简单,竖起来的一身刺毫无用武之地。说起她的桃花降龙帮,同学们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礼貌地婉言谢绝了陈帮主的邀请后,微笑着到旁边去讨论新概念英语和托福。体育课上她展示出自己过人的反应能力和体力,女生们骇笑成一片,还是拿她当怪物看,但依然很礼貌,夸完一句“侬真结棍”,接着到旁边去讨论上一节课物理老师到底说了些什么。发现她上课不记笔记后,班长、学习委员、课代表都来找她个别谈话,很委婉很礼貌地提示她,普通初中的学习方法不适用于重点高中,热情地邀请她参加各个学习小组。斯南想要营造出的“模子”形象颗粒无收,江湖高手在和平年代太寂寞了。
相比较她的无从适从,唐欢却如鱼得水。
唐欢上学第一天在教室里用上海话把眼镜说成眼镜子,同桌的徐心懋立刻问她老家是不是苏北的,她紧张地嗯了一声,前排的陈斯南也扭过头来。
徐心懋却笑着说眼镜子的叫法好可爱,她阿奶是泰州人,平时也是这么叫,还把她的名字直接跟个“儿”叫做懋儿,听上去像“猫儿”,她抗议了无数次都没人理睬。不少女生就笑着起哄叫她做猫儿,又问唐欢的小名是不是欢儿,随后大家叙起祖籍,发现果然是浙江和江苏二地为多,祖籍写着上海的倒成了大熊猫。
有了一个善意的开始,后面的友好亲昵就来得顺理成章毫不费力。女生们喜欢拉着唐欢一起上厕所一起去食堂,唐欢喜欢拉上斯南一起。斯南气囔囔地说自己是虎落平阳,虎假狐威。
唐欢平生第一次被女同学们夸好看,她在女厕所的镜子前照了又照,看不出自己哪里好看,问斯南,斯南觉得新同学们都特有礼貌,连她都被夸过好几次像洋娃娃。屁咧,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