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说完这番话,见宗泽沉默不语,便接着说道:“再说如今局势,若我所料不差,如今东京已被金人尽毁,之所以不退,乃是想涸泽而渔,将整个大宋的根基彻底毁掉。待到退兵之时,太上皇与圣上必定难以幸免,以金人禀性,定将二帝劫回北境,以作人质。朝中将是另立人选为君,再细推,新君定非张邦昌莫属。”
岳飞说到这里,宗泽惊立起身,说道:“逆贼安敢窥视大位?”
岳飞连忙将其按在椅子上,说道:“恩师莫急,且听我说完。”见宗泽情绪稍稍平复,才又继续说道:“便是金人另立新君,也非长久之计,而张邦昌此人虽为奸佞,却还不至于有如此野心。如今康王殿下领天下之兵,但凡他脑子略有清明,也不敢窃位太久。待得金人退去,其必定还庙堂于赵氏。恩师请想,若张邦昌禅位,将是何人荣登大宝?”
宗泽仔细思索一番,缓缓说道:“如今王室子弟大多都在京师,若金人欲毁大宋根基,则必将其一网打尽。算来算去,若要重立赵氏宗庙,除康王殿下外,不做第二人想。”x33
岳飞听完,说道:“正是如此。如此恩师可知殿下为何对救援东京一事不甚热衷了吧?帝王之心,岂可由常人之理度之?故而恩师求战之心愈急,则殿下远恩师愈急。待得殿下登临大宝之时,便是恩师远朝堂之日。”
宗泽以手扶额,紧闭双目,便有两行热泪流下,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抬起头来。岳飞惊讶地发现,就在这一瞬间,宗泽似乎苍老了许多。岳飞心中悲叹,想来自己这番分析,将原本支撑宗泽的那份忠君之心击得支离破碎,因此精气神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离,顿显老态。
宗泽定定地看了岳飞半天,似乎想要从其脸上看出什么,良久之后才开口道:“鹏举,老夫当年便说你为人圆滑又擅计谋,如今再见,果然未曾看错。汝之所言,句句肺腑,但老夫已是黄土过颈之人,来日无多,心中所愿便是将这副残躯以报家国,无论世事如何,初心不改。老夫虽然不才,却也想效当年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话之间,宗泽起身站立,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说完,双眼直视远方,整个身形又再次挺拔起来。而在岳飞眼中,宗泽方才失去的那股精气神随着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出,又再次充溢到其躯体之中,令整个人又焕发斗志,气势高昂起来。
岳飞虽然心中叹息,知道宗泽主意已决,只怕其命运难以更改,实在惋惜,但从其身上自己也看到那种人性中无比光辉的一面,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