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灰色的城墙,在山间蜿蜒。
城上亮起的橘红光芒与浓雾的边界。
破烂的衣衫上凝固着酱色血渍,保留着生前死状的诡物拂开灰雾,探出手臂。
无边的雾气仿佛都活了过来。
青天白日现身的群诡从雾瘴中探头,不知其数,个个怨念冲天。
温度骤降,伴随玻璃开裂般的细微喀嚓声,一层寒霜在城上凝结。
纸钱将灭未灭的灰烬,从混混沌沌的天空掉下。
这种怨气凝结的而成的灰烬,若无意外寻常人沾之即死。
赵鲤仰头望着天空,亦然心惊。
幸而,整座城关都笼罩橘红火光之下。
三十个死囚断首望天,腔膛中的热血尤冒着烟气。
血魂为灯油,亮起的耀目光芒中,
木骨泥肤的彩塑青鸟,在光中渐渐成型,色彩浓艳的羽翼拍打,翅尖破开雾气。
一只巨大丰润的足,虚虚踏雾而出。
这只足圆润饱满,线条极流畅,脚脖上系着粗大的金铃。
脸仍藏光中,足下重重一踏。
无声震颤响彻整个大景。
镇抚司中大钟猛然晃动应和。
巨大的木石神像影正在赵鲤头顶。
本该垂头避忌的她,强撑着仰脖观看。
神像朱红彩的衣带悬在她头顶,甚至能瞧见足底精致的纹路。
方才神像一顿足,赵鲤知觉脑门像是狠狠挨了一锤。
眼前虚影重重。
她几乎趴在城墙边呕出来。
这一恍神,赵鲤错过了双臂缠绕一黑一白双蛇的巨大神像挥舞手臂的场景。
一朵朵如壁画才会般的祥云绽放。
空气中,香烛伴着血腥味弥散。
弦乐鼓吹中,飞鸟瑞兽震翅,巨大神仙一足曲起,一足垂下,端坐于祥云之上。
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仿若神祗于云端宴饮——忽略祂在吞噬什么的话。
神像双臂黑白二蛇漫卷,搅碎了云团,将一只只雾中诡物卷来。
祂大口吞噬,咀嚼之际口中黑雾逸散。
赵鲤终忍不下去。
直视神祗总高付出些代价,她胸口一热,咳嗽着呛出一块黑色血团。
以拇指拭去唇畔黑血,赵鲤侧首望向沈晏。
双眼流出鲜血的男人端坐,看不出痛苦之色,只是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