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猴子从前跟张荷同住,他的声音张荷再熟悉不过。
那丛门缝里传来的声音,让张荷惊惧之余,酒意瞬时化作热汗消散了大半。
他犹豫许久,还是起身去开门。
现在是宵禁时分,猴子闯宵禁而来,应是有什么原因。
若是寻仇,这破房子的烂门板挡不住猴子,他不必客气叫门。
念及此,张荷抽出门闩。
张荷的谶言并非一文一斗谷。
可是白日一文一斗谷的实现,太邪门。
这件事张荷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门扉悄然在夜中打开一条细缝。
猴子闪身进来。
张荷防备之余,嗅到猴子身上一阵浓烈的铁锈血腥。
天黑张荷没有看清,初还以为猴子是受了伤来他这躲难。
待到关门进了屋,张荷才借着灯光看清楚。
浑身是血的猴子,盘坐在地上,淋漓鲜血顺着衣摆滴答淌下。
张荷骇然发现,猴子……又长得更高更壮了。
比起下午码头时,起码高了一个头。
方才他猫腰进来,只见得一团黑影,现在细看,猴子面上的胡须鬓毛已经连成了一片。
张荷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抄起手边最近的一根通火棍。
听见他的脚步声,盘坐在地上,猴子扭头过来。
“张老大,契书上的预言实现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腕内侧擦拭脸颊鬓毛。
将粘在鬓毛上的半干血块揉开,嘴唇开合之际,可见两根尖锐的犬齿。
若不是说人话,张荷几乎以为眼前坐着的是一只山中老猿。
张荷不敢再上前,心中忌惮无比。
猴子却对自己的状态毫无察觉,他掏了一下怀里,几锭沾满血的银锭了滚出来。
“张老大,从前是我不对,这些是给您的孝敬。”
这猢狲倒是颇懂人情世故,杀了白老大,夺银来弥补讨好。
只是张荷哪敢收。
猴子这副尊荣,加上这些银子,张荷隐隐约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只悔断肝肠,不该放他进门。
可是,不放他进门,他就真的进不来吗?
这进退维谷的窘境,让张荷面皮抖动,热汗滚滚而下。
见他立在那里不回话,猴子停下动作,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