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动的温暖中，陈尚可仿若听到虫鸣鸟叫，但仔细去辨听，却发现那些声音混杂又模糊，并不能听真切。

他看向四周和下方，只看到在柔和的白色光芒中，数不尽的不规则几何图形在以难以形容的形式运动着，似滚动、似旋转、似弹跳。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意识世界，但陈尚可依然感到非常不适应，依然非常的恐慌。

对于古神残存意识这种完全未知的存在，即使他已为信徒，知道自己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虔诚就不会有危险，但抑制不住的恐惧感依然将他裹紧。

“咚……咚……”

沉闷的声响像脚步，像鼓点，也像心跳。

陈尚可虔诚地跪倒，想闭上双眼不去看周围的一切，但他在这个世界中只是意识，没有实体，根本无法做到，甚至连他自以为的跪拜，也仅仅只是他的意识，并非真实存在。

巨大的繁衍古神，拨开浓稠的几何图形集，缓缓出现。

那几乎遮蔽了整个世界的巨大透明体，明明不该被看清全貌，但陈尚可却可以清晰感知到所有细节。

“无所不知的万能造物主啊，请收下我的膝盖！”

“咚……咚……（去吧去吧！）”

“呃？”

陈尚可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从这短短的一句对话中，竟然感受到了繁衍古神对他的极度嫌弃和不耐烦。

他或许不知道原因，但任何一个旁观者都一定可以知道。

相较于繁衍古神的上一个信徒——湘西苗疆的末代神女，陈尚可实在是没什么可比性，各方面的差距都不是一丁半点，甚至还不够虔诚。

对于陈尚可来说，他和繁衍古神的残存意志是多一秒相处，就多一分煎熬，繁衍古神让他“去吧去吧”，他顿时松出一大口气。

可是，该怎么离开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

陈尚可想离开又离不开，想问又不敢问，焦急又不知所措。

这时，繁衍古神抬手摆了摆。

巨大的透明手掌遮蔽了大半个世界，掀起凶猛狂风，将陈尚可的意识吹得疾飞而去。

陈尚可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法丝毫挣扎，只感到所有一切都在旋转着向身后高速掠去，但他却能清晰感知到所有经过的场景。

有山峦披黄戴青，有溪水浅浅静流，有孤兽潜伏暗处，有老树随风摇晃秃枝……

他经过一切，又穿过一切，似御风而行，也似被一股无形旋涡吸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