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刀,一左一右收在刀鞘里。位置很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长靴踏在老旧的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鞋底应当很厚了,或许还藏了匕首。她的衣服不厚也不多,但设计精巧,总让人觉得像被纱布缠绕的荆棘一样,处处暗藏玄机。而就连这种危险,也是刻意流露的。
女人扎着干练的高马尾,但有点奇怪。因为辫子上端还很浓密,下端突然稀疏,变得细了,就好像头发被从这里削去了一半似的。
她让人觉得好冷,但不同于窗外的风雪,而是令人觉得自己从内而外涌起寒意。
“……不如聆鹓妹妹先回房间休息吧?”寒觞道,“我可以不睡。那房间小,不如你和姓谢的把时间岔开。到了点儿,我们叫你。”
聆鹓扭过头错开那个陌生人,看着寒觞,眼里有几分担忧:“你当真不睡吗?”
“嗯,不用。”
女人忽然开口了。
“我的房间给你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这让两人一愣,连抱着臂的谢辙也松开胳膊,调整了一下站姿,借机靠近了些。寒觞和聆鹓怔怔地看着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给他们说话。但四周并没有别人。僵了半晌,聆鹓小声地说道:
“这、这不合适吧……那您怎么办?”
“我要走了。房钱给过了,随意用便是。”
“走?”聆鹓侧目,“这么冷的天,您要去哪儿?大雪封路,恐怕并不安全。而且您这穿的是不是有点……”
特别冷啊。
“没关系。”
她的视线依然放在纸窗上,眼神就像是刺过它,通往更远的地方。
“但是——”
“我要走了。”
说罢,女人转身便下楼去了。聆鹓觉得不可思议,看了另外两人一眼,追到楼梯边向下看去。她看到大堂的门被推开,白光和呼啸的风雪一并翻滚进来,即使在楼上也能感到一阵激寒。门被关上了,那一瞬间险些被吹灭的烛火,又从桌上的烛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她、她不冷吗?”聆鹓感觉现在自己还打哆嗦。她搓了搓双臂,从楼梯口走回来。
“她是六道无常。”
说着,谢辙从那边走了过来。寒觞点了点头,没多说。聆鹓微微一愣,连忙追问:“真的吗?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六道无常,没想到……”
谢辙解释道:“她的眼睛里,各有一轮三日月。只有很少的人和妖怪才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