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的眼神很复杂。
他心情更复杂。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和怀疑,并且,全是针对萧娆的。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说补偿,说给找先生,就直接给推了李仲斯,那是儒门魁首啊,是翰林院院正,拜他为师,几乎就能跟天下大半读书人扯上关系。
这绝对是一条青云之路。
李仲斯是成年后才拜的萧询,萧询又死得早,两相的师徒之情,不算特别的深厚,否则,萧氏母女不至于独自过活,萧娆的婚事,也不会落到鲁家。
鲁咏志再是伯府,再是状元之才,三品大官,终归也三十岁了,膝下有儿有女,萧娆才16而已,这婚事,其实是勉勉强强。
表面上,谁都没高攀谁,毕竟,一个有权,一个有名,一个岁数大,一个死了爹。
看起来算是般配了,实则,对萧娆本身来说,算不上顶顶好的婚姻,似她这样的情况,一般疼女儿的人家,会给找个家世稍微普通些,但年纪相当,人品温良,才学出众的俊秀郎君。
谁找个快能当爹的啊?
就算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寒门多出白眼狼,李仲斯本人也有儿子啊,真想照顾师尊独女,回报恩情,把人娶进家门不好吗?
无非是他自己儒门魁首,不需要萧娆这杆大旗,又有可能需要勋贵联姻,这才找了萧娆。
李仲斯和萧家的关系是很一般的。
在宋钰的记忆里,前世,不管在伯府受多大的气,萧娆也没有去找过李家,哪怕想掰鲁立人的脾气,教他读书明理,都是她亲自出手。
人情这东西,是越用越薄的。
但眼下,她却因为自己,找了李仲斯。
“为什么?”宋钰不明白。
萧娆看了他一眼,严肃小脸儿带出一抹薄红,像是有些难堪,却又不能避开般,她小声道了句,“因为愧疚,因为不齿,因为想补偿。”
她懂宋钰想问什么。
宋钰也理解了她的回答,“是鲁家人无耻,你愧疚什么?又为何要你补偿?”
那场洛阳大火,宋钰长房嫡脉全烧死了,仅余宋钰一人,他就是长房唯一的继承人,所以,长房留下的田铺财产,当然是他继承。
只是那会儿,他年纪小,才13岁,本身又是庶子,鲁咏志和宋氏跟老家几个庶枝商量,其实就是给了好处之后,就把宋钰接进了伯府。
宋氏美其名曰:照顾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