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正在广仁堂做管事八年了,他经手的买卖数不清,不说每一笔都赚钱,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整个药铺有三个管事,哪個都及不上他。
可是这一次,他好像栽了。
他被算计了。
谁还没有跌跟头的时候,可是这次面对的是一个小姑娘,而且直到现在谭正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哪栽的。
是从这姑娘第一次来药铺的时候,他就被盯上了?
还是他拦下这姑娘,要花两贯五百钱买她的白术开始?
这姑娘到底是用假人参骗他,还是让他认为是假人参?这样就能让他亲手将缺斤短两的事揭出来。
他是个聪明人,可现在也被自己种种思量彻底绕晕。
他一时觉得,从一开始这姑娘就布下了陷阱,来骗他的银钱。
一时又觉得一切可能都是巧合。
没有人能这么聪明,一举一动都是有意图的,他不相信。
就像韩玮说的那样,这姑娘真是贪钱的话,为何不肯将白术留下,拿走二十五贯银钱?
谭正头痛欲裂,一个人她不能又骗钱,又不贪财,这不符合常理。
就在谭正恍神的时候,丁衙差安排人去城中寻三个郎中前来,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查看一下这人参。
“还要让人带着杆秤,”赵洛泱提醒丁衙差,“我们这人参从前在药铺中称过,一斤有余,来到这里,大管事却说短了一两,我之前以为大管事是好人,就那样信了,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了。”
谭正攥紧了手,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他骤然转头去看赵洛泱,小姑娘也正在瞧他,大大的眼睛通亮,从中看不出半点端倪。
只不过就在他们对视片刻之后,她似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圆圆的酒窝隐约浮动出来。
谭正登时浑身汗毛竖起,他想要大声喊叫:她都知道。
她都知道,从开始就清清楚楚,知道他会如何收药材,也清楚最后要闹到什么地步,在他说人参短了一两时,她故意没有拆穿,就是要等衙门的人前来,这样就有人见证这一切。
这小姑娘居心叵测,可即便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眨眼之间,那小姑娘的笑容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谭正一颗心不停地慌跳,他现在几乎能确定人参没有问题,或者说不会有人查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