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签了文书,扬万里红光满面,称谢不止。韩庆之则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杨千户客气了。与公,您是韩某的上司,没有您的照顾,属下这个烟厂,办得不会如此顺利。与私,伟重跟我,情同手足,我吃了肉,当然不能让他在旁边干看着。眼下定海屯刚刚起步,能拿出来分润东西的不多。但是,您老放心,只要我们兄弟几个劲儿往一处使,赚钱的日子肯定还在后头。”
“已经很多了,很多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他就是一个纯添乱的。你能准许老夫入股,已经是在照顾他。老夫只要还在金山卫一天,就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情!”杨万里打仗不行,却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立刻拍着胸脯高声表态。
韩庆之这个烟厂是谁出的大头,他可是心知肚明。如果铁了心不带他们父子俩玩,他一个小小的屯兵千户,还有胆子在背后下绊子不成?
真的惹恼了姓韩的,根本不用沐王府出面。陈永华和俞庆两个之中,随便一人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他卷铺盖回家。
所以,此番入股烟厂,在杨万里看来,重要的不在于能占几分干股。而在于,能同时搭上沐王府,锦衣卫福建指挥使司和福建俞总兵这三辆马车。哪怕是从此之后,每年都在赔钱,只要将干股握在手里,杨伟重就不愁会断了前程。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韩庆之三言两语,就跟杨万里达结成了同盟。他做事不喜欢拖拉,又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直接了荡地询问,“杨叔,正巧,我有一件事要找人请教,您老既然来了,不知方不方便指点晚辈一二?”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的事,就是老夫的事!”杨万里正愁韩庆之没事情求到自己头上,立刻将大手一挥,朗声许诺,“千万不要见外,老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杨伟重在旁边一直支楞着耳朵,听到自家父亲的话,立刻吆喝着要带姐夫和兄弟们到各处去开眼界。随同杨万里前来签约的,都是杨家的“自己人”,当然不可能没有眼色。因此,答应一声,转眼间就走了干干净净。
韩庆之非常沉得住气,待厅内只剩下了自己和杨万里两个,才笑着继续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晚辈最近有个想法,想买个船坞。听伟重说,沈氏船坞正在寻求买家,却提了个稀奇古怪的条件……”
“买不得!”话音未落,杨万里竟似被踩着尾巴似的,遽然跳下了椅子。“沈家的船坞,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沾。你听我说,饭要一口口吃!你有了烟厂,这辈子已经不愁钱花。千万别再染指沈家的船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