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陈新甲拦在自己前面,卢象升反倒不着急了,他用手缕了缕自己的大胡子,盯着面前的来客,沉声道:“不知陈大人夤夜在此等候,所谓何事?”
陈新甲叹了一口气,道:“建斗兄,此次令尊仙去,你正应该回原籍尽孝,何必再卷进这坛污水中来呢?”
卢象升冷哼一声,却是默然不语。
原来,就在五月份的时候,卢象升父亲在回家乡宜兴原籍的路上病故,当时卢象升给朝廷连上十疏,希望能够回乡奔丧,守孝三年,以全父子人伦大节。
可问题是,眼下国事艰难,崇祯皇帝既舍不得又不放心让卢象升这么离开,便下旨给他夺情起复,说白了就是让他办完丧礼后继续干活,还打算让卢象升回京城做兵部尚书,让陈新甲代替他的宣大总督。
卢象升深受圣人教诲之道,他深知国家大事胜于个人小节,便答应了下来,仅仅只是回乡守了三个月,而正好建虏在此时入塞,他便再也不顾其他,一路便赶回京城。
陈新甲见卢象升神情中有些愧色,便也不好继续开口,只是叹气道:“建斗兄,你想要抗虏的心境,无论是下官,还是杨阁老,我们都是明白的,甚至说我也十分痛恨建虏,恨不得与其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眼下时局的确不同,倘若不能彻底根绝流寇之患,大明朝何以能抵御建虏呢?”ωωw.
卢象升听到这里,顿时冷笑道:“哼,我大明立国二百载,纵使有土木堡之变,纵使有瓦剌兵临城下,可何曾有半点屈服?若是今日同东虏议和,明日皇上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天下人的口水?”
说到这里,他硬邦邦地丢下了一句。
“今日只能言战,休要言和!”
陈新甲顿时一愣,他终于相信了杨嗣昌的评价,卢象升这个人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的死脑筋!
卢象升也不再搭理陈新甲,很快便进了京城,回了府中。
眼看着距离拂晓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时间,卢象升干脆也没有再睡,而是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新官服,将官印端端正正摆在自己的面前,神情一丝不苟。
而在他的官衣里面,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
他这一次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这个官做下去,绝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而是为了大明朝的百姓子民。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卢象升已经做好了为天下捐躯的准备。
拂晓天亮,平台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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