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众掌门长老还未散去,玄灵掌门便收到弟子传音,说是凛爻向山门递了论道帖。
玄灵掌门道,“我堂堂万年山门,目视几多王侯起落,见她如见朝夕纵逝的蜉蝣,怎会应下报备道籍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但她是以论道名义要见我,我且看看她能论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说罢,离座赴往。
却没想到,湛长风真的只是与他论道。
玄灵掌门送她下山离开时还有震惊与疑惑,震惊的是她对道理法则的见解高深精妙,几瞬让他产生高山仰止之感,疑惑的是她一点不提道籍的事。
难不成答应她上报道籍的几个小门派不是屈于她的胁迫,而是被她论道给论服了?奇怪。
其实他猜到了一半。
别人以为湛长风是在扬威,她自己却视作教化,这次教化,不是要别人认同自己的见解,而是认同自己的德行与道心。
传承较短的小门派,很容易对她产生信服,像录户籍一样,将道籍挂到太一名下,寻求太一的庇护。大门派有自己的坚持,她也没想一举将它们都纳入旗下,现在只是先给出一个信号,往后慢慢谋之。
而且与神通或灵鉴论道,对她也有不少帮助。
湛长风只身过山水,每一个与她论过道的门派奇异地沉默了下来,不知究竟的修士则更焦虑了,悬骨掌门多方打听,得到了一个“道拙,不敢妄议”的回应。
她一路行,一路论,一路梳理龙脉,竟没人察觉她的隐藏目的。实在是因为,途径的那些门派城池大族都是挑龙脉建立的,她去论道扬威一点也不奇怪。
三月后,湛长风走完了小半北昭,东临王朝的旧部和附属诸侯也被敛微等人处理妥当,该清剿的清剿,该收编的收编,该重新册封的重新册封,一切趋向尘埃落定。
早有预兆的变故,也适时爆发了,让人一刻也闲不得。
当时,湛长风正走到悬骨派的山门外,悬骨掌门站在峰上大殿门口,身前的水镜里映着她的身影。
“我来领教你让各个门派乖乖闭嘴的本事。”悬骨掌门眼中划过一丝斗志,遥遥向守山弟子传去嘱咐,“来者若递论道帖,先让她论一题。”
“就论苍生辜不辜!”他斩钉截铁道。
从接近苍穹的山峰上划过一只纸鹤,穿过云海,掠过万顷山湖,落到守山弟子手里,化成字符。
守山弟子朝山门外望去,远远的路尽头,一抹孑然高挑的身影愈发清晰。